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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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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婉就靜靜的趴在石柱上,掃地的僧人不停往這邊看時,黎婉才回過神,縮回身子,滿臉淚水,她拿出帕子輕輕一擦,白色的手帕立馬黑乎乎一片,她才意識到她的妝容花了,低著頭,折身回去,她還有話沒有與秦牧隱說。

秋天才能回來,上輩子秦牧隱熬到深冬約莫就是在外邊養傷了。

兩日後,全付來了,說是接黎婉回府,黎婉心裏存著事,老夫人見她心事重重,她也曾年輕過,安慰的話說了也白說,“你回府吧,開春了,你的陪嫁莊子還有事處理,這邊你也看見了,整日枯燥無味,回府到處走走!熱鬧得多!”

黎婉有自己的考量,“老夫人,我在這邊再陪您幾日,莊子有一九看著!”說著,將信遞給全付,“裏邊是給一九的信,你交給他,他知道怎麽做!”二九送她們來了後就回府了,未免老夫人起疑,不敢吩咐二九,黎婉寫了兩封信,給一九的信不過是幌子。

全付連夜趕回去了,黎婉心靜不下來,她讓一九把另一封信給承王妃送去,她要知道南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。

早上陪老夫人,下午,黎婉帶著紫蘭去後山挖樹,然後種在之前沒有種滿的空地上,紫薯說一九來了時,黎婉手上全是泥土,一九站在不遠處的一顆樹下,他輪廓深邃了些,可能在莊子上的緣故,瘦了。

黎婉讓紫薯帶他過來。

一九心底震驚,從未見過誰家夫人自己動手刨泥,夫人一點也不嫌棄臟,他躬身行禮,“給夫人請安!”

黎婉將手裏的鏟子遞給紫蘭,拍了拍手,“承王妃可說了什麽事沒?”

一九點頭,她收到夫人的信以為和莊子的春耕有關,打開信封,才發現裏邊還藏了一封信,他看完了才知曉侯爺去了南邊,夫人要他給承王妃送信,全管家回來就可以直接給承王府送去,為何要單獨叫他跑一趟?

一九去承王府說清楚了狀況,親自把信交給了承王妃,隨後,他回府裏等著,傍晚,承王府的管家就來了,帶他見了承王妃,承王妃沒有寫信,讓他親自過來與夫人說。

“南邊邊境發現了銀礦,知府發現有人偷偷開采,靜康王前去就是為了將銀礦收回,邊境朝廷常年沒有約束過了,民風彪悍,戚大將軍府上,幾房爭鬥得厲害,靜康王雖然貴為王爺,將軍府的人不見得會買賬,所以銀礦一事,弄不好就會逼得將軍府的人返了!”一九一字不差的說完了,小心翼翼看著地面,泥土被翻了出來蓋在新冒出的草上,草斷了一截,卻生機勃勃。

黎婉低頭沈思,銀礦歸朝廷管,朝廷的戶部管理國庫,銀礦的開采也是由戶部監管,皇上不派戶部而是讓秦牧隱去,是不是,戚老將軍要是知道了銀礦之事,不會拱手相讓。

朝廷對邊境,常年處於糧餉短缺的狀態,戚老將軍能在這種情況下維持軍營的開支,保證無人敢侵犯邊境,手段肯定了得。

上輩子,在回京途中遇到的土匪是真的土匪還是戚大將軍派人指示的?黎婉後背一涼,如果真是戚大將軍懷恨在心,秦牧隱要安然無恙的回來幾率太小了。

“承王妃可有說靖康王帶了多少人去?”之前,她懷疑秦牧隱受傷是靖康王下的手,如此一來,更像老將軍派人幹的。

“承王妃沒說,可要奴才再去一趟承王府?”一九一句話沒問承王妃,都是承王妃主動說,讓他轉達給黎婉。

“算了,你先留下,明日我與你一道回府,對了,聽說你和二九是從莊子上來的?”

一九頷首。

“莊子上可還有像你這般年紀大小的?侯爺不在我要是問全付要他們過來,他們會服從我不?”黎婉聽秦牧隱說一九二九會些拳腳功夫,她要再找幾人才行。

一九毫不猶豫道,“奴才們是侯府的人,夫人一聲令下,奴才們不得不從!”

黎婉估摸著事情的可行性,“你先退下,晚上去外邊與寺裏的僧人將就一夜,明早,我隨你回府!”

黎婉見被挖了一半的樹,樹根還有二分之一隱在地裏,“一九,把這棵樹挖起來,栽到那邊了你再走!”

黎婉讓紫蘭把鏟子給一九,她們先回去收拾東西。

老夫人這時候正在屋裏抄經書,江媽媽在外邊洗衣服,黎婉投以一笑,被江媽媽的白臉唬住了,江媽媽還是不喜歡她,黎婉打起精神,推開門,走了進去。

老夫人坐在窗邊的桌子前,書桌是專門問寺裏的僧人借的,黎婉屋裏就沒有,她抄經書的時候都是在飯桌上將就了。

老夫人擱下筆,剛才,把江媽媽的神情看在眼裏,轉身,黎婉臉上絲毫沒有一絲委屈,她嘆了口氣,“快過來,紫蘭,給你家主子搬凳子來!

紫蘭守在屋外,聞言就要進屋,被黎婉的聲音止住了,“不用,我來是與您說件事,一九來了,莊子上出了點事,我要回去一趟,我想著,左右還有半個月您就回了,到時我來接您去!”

“還以為什麽事,前兩日你就該和管家一道回了,你回吧,不用來接我,到時讓全付來就好,你做馬車來,一來一回又要兩天!”老夫人將桌上抄寫的經書用一塊墨臺壓住,防止被風吹跑,擡眼,和煦道,“回府後,誰家遞了帖子,你多出去走走,夏家表弟的親事有了眉目,需要張羅的地方多,你舅母要是上門,你幫襯著些!”

黎婉全部應下,傍晚,陪老夫人一起用完膳她才離開。

翌日,她走的時候老夫人已經去前堂聽佛經了,紫蘭將屋子打掃幹凈,把要是還給了僧人,以便後邊的人來住。

老夫人的花樣子,她擱在梳妝盒子裏,裏邊的首飾用一塊布袋子裹著。

回到府裏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,黎婉讓一九下去休息,把全付叫來。

黎婉直接說了她的目的,全付沈吟一刻就給了她答案,“夫人什麽時候要見他們?從莊子過來要兩日,待會奴才吩咐人跑一趟,最快的話也要四五日的光景!”

“到時他們來了你把人帶過來就好,要七八名,怎麽試探他們的功夫底子?”

莊子上的人會點功夫皆因要出去狩獵,常年累計底子比別人好,可是,與人打架和狩獵不同。

全付不知道黎婉要這些人做什麽,老實道,“夫人可以讓二管家試試,他們底子如何,一試便知道樂趣!”

黎婉猛然想起全康,他可是從過軍殺過人的人,黎婉面露喜色,心中有了盤算,讓全付退下。

全康管鋪子莊子采買,在府裏的時候少,黎婉讓二九在門口候著,要是全康回來了稟報一聲。

第一天,全康沒回來。第二天,也沒有人影,第三天,還是不見人。

黎婉急了,找張媽媽打聽,張媽媽仍板著臉,語氣卻是輕緩,“春天了,莊子上春耕春種,鋪子要的貨源,別說三天,有時候半個月都看不見他人影,夫人要是找他,還是問大管家,讓大管家派人出去找二管家,這樣快得多!”

黎婉當即讓二九去給全付說了這事,全付回來,說大管家派人找二管家去了。

夜裏,黎婉準備安歇時,紫蘭在門口說二管家來了,黎婉穿好衣衫,重新打扮好了才走了出去。

全康四處忙,可是不見他臉上有疲憊感。

全康躬身施禮,“夫人叫老奴來可是有事吩咐?”

每年三月年底都是最忙的時候,要不是說夫人要見他,全康準備動身去另一個鋪子了。

黎婉開門見山道,“過兩日,全付會找來幾個人,我想請你教他們一些防身的拳腳,最好能一擊即中對方命門的那種!”

上輩子秦牧隱的傷太重,黎婉不得不狠下心來一擊要對方的命。

全康面露難色,黎婉以為他忙的緣故,“你平日該忙忙就是,可以讓他們自己練,得空了你指導兩句就好,讓他們跟著你,練好了再回來!”

全康目光一凝,沒問黎婉原因,“行,老奴還有事,人來了,你讓大管家送到莊子來!”

全康要去莊子上查看良種,的確沒有多餘的時間。

“行,你先退下吧!”

解決了心裏的一顆大石,黎婉稍微松了口氣,秦牧隱在南邊還能拖上一陣,她要那幫人暗中保護好秦牧隱。

四月,全付去接老夫人,當晚,全付自己回來了,說老夫人還要在寺裏多住一段時間。

黎婉想著府裏沒什麽事,老夫人在寺裏也好。

之後,救了孩子的那戶人家帶著重禮來了,之前,黎婉隱瞞了身份是不想給老夫人和秦牧隱添麻煩,可是簡短的交流後,黎婉看出她們不是攀龍附鳳的人,這才約了日子讓她們上門。

來人是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年輕婦人,年輕婦人她見過了,老婦人年紀比老夫人稍大,吩咐紫蘭給她們賜座。

四個孩子是表兄妹,說起當日,兩人唏噓不已,其中兩個孩子的父母長年在外經商,孩子外祖母舅母照看。

兩人送的禮不貴重,可是難得,都是罕見的物什,黎婉收下了。

送走了兩人,黎婉心思一動,回了一趟黎府,劉晉元的親事是永平侯世子夫人搭的線,他已經去兵部當值了,劉氏寒了心,說起方氏騙她的事,黎婉目的是找黎忠卿,敷衍的安慰了她兩句。

然後,劉氏拉著她的手遞給她一張地契,黎婉震驚不已,黎府的家底如何,她再清楚不過,劉氏哪兒的銀子買鋪子?

“你收著,就當補給你的嫁妝了,我問你舅母把買宅子的銀子拿回來了,以後晉元娶親要在那宅子裏,說出去花的是姑姑的銀子,你舅母外祖母丟不起這個臉,我就將就這個銀子在偏僻的地給你買了一個鋪子,別以為是鋪子就能掙錢了,老板自己做生氣,虧得慘了才想著賣鋪子的!”

黎婉沒收,劉氏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主動問劉晉元拿回買宅子的銀兩,她狐疑的看著劉氏,找了椅子坐下,“表哥主動送來的?”

劉氏搖頭,銀兩是她三天兩頭上門問方氏要回來的。

劉晉元的親事八九不離十了,對方可是正經的伯爵侯府的嫡女,劉氏擔心劉晉元以後被人說閑話,雖寒了心,可是,她怎麽能看著劉晉元堵上一輩子的幸福?

去劉宅想提醒她們,娶一個高門女子回府,以後吃虧的還是晉元,林氏對她冷嘲熱諷說她見不得人好,還透露了劉家準備的聘禮,比她們給黎婉的嫁妝豐厚太多了,光是銀票就一萬五千兩,黎婉出嫁,他們只給了兩千兩,劉氏背著黎忠卿偷偷偷藏了些起來,給劉家人買宅子的銀兩比黎婉她們知道得要多,劉氏擔心她們有微詞,故意說低了價錢,她這些年的積蓄全用在了宅子上。

故而,她要方氏把買宅子的銀子還她,她們有銀子,上次還到黎府來鬧,劉氏越想越氣,方氏不給,她就威脅她,要把宅子是她給的錢說出去。

上了幾次門,方氏把銀子給她了,她就將就銀子買了一個鋪子,彌補黎婉。

黎婉聽她說完,眼眶一紅,拒絕了,“娘我在侯府過得好,鋪子您自己留著,要是不做生意,就租出去,收租金就好!”

要不是把劉氏氣慘了,她怎麽會做這種厚臉皮的事,“外祖母和舅母肯定氣死您了吧?”

“我可管不著了,為了買宅子,府裏差點捉襟見肘,要不是侯爺在皇上面前幫你爹說好話,你爹沒了俸祿,咱家肯定要窮死了!”

這是實話,黎婉知道。劉氏經過劉家人的打擊,面色不濟,黎婉回府主要是拜托黎忠卿給她弄幾張假的身份玉蝶,黎忠卿雖有懷疑,沒有開口問她,過了兩日,黎府管家就把她要的東西送來了,順便把鋪子的地契送了過來。

黎婉收下,讓管家帶了許多東西回去,都是平時或是承王府送的或是歐陽家感謝她救了四個孩子送來的,都是稀罕珍貴物件,承王府的東西外邊花錢也買不到,歐陽家送的更是在京裏找不出一樣的來,劉氏喜歡攀比,戴著這些首飾出門,有林氏和方氏在也能好好滅滅她們威風。

夏敬的親事定下來,是老夫人之前說的翰林院的那戶人家,趙氏果真給她下了帖子,黎婉看了看日期,四月十六,那天,正是一九帶著幾人回來的日子。

趙氏沒有告訴老夫人那些事,黎婉理應前去,到了那一日,黎婉早早的就起了,走的時候叮囑全付,要是人到了先安頓下來。

人逢喜事精神爽,趙氏身穿淡綠色綢衫,眉眼彎彎,嘴角合不攏的笑著,見到她也沒甩臉色。

“婉兒來了!”

黎婉笑著回應,聽到她問起老夫人,“老夫人說還要在寺裏住一段時間!”

今日,趙氏邀請了許多人上門賞花,春日的花朵,院子裏花團錦簇,姹紫嫣紅縈繞,黎婉的心情也好了許多。

這幾日晚晚噩夢纏身,黎婉被折騰得不輕,夢裏一會上輩子與秦牧隱爭吵,一會兒這輩子和老夫人下棋,夢境交織,讓她難受不已。

“表嫂!”夏秋坐在亭子裏,旁邊是一群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小姐,黎婉走上前,註意到那些小姐當中,不乏好幾道打探的目光,還有一兩道艷羨的目光。

“你們在聊天呢?”夏秋到了說親的年齡,趙氏不喜庶女,可是也不會委屈了夏秋,上輩子,她就嫁得不錯可能是夏秋姨娘只有夏秋的緣故,上輩子,夏秋嫁的人家門檻不高,可是府裏老夫人對她極好,不到半年她就懷孕了,一舉生下個男孩,在婆家的地位更是高了。

而坐著的這些小姐都是庶女,好像圈子裏有意無意形成了一個規矩,嫡女永遠和嫡女走一起,庶女們自己紮堆,當然,大戶人家的庶女也會有小戶人家的嫡女巴結,可是,會被人家引以為恥。

黎婉坐下,陪她們說了會話,夏敬說親的人家因為避嫌,只老夫人來了,趙氏全程陪著小臉,黎婉難得見她這麽花盡心思的阿諛奉承一個人,老夫人被趙氏逗得很開心,臉上一直掛著笑,發自心底的笑。

黎婉惦記著府裏有事,用過午膳,待了一會就走了,聽一個人夫人說黎婉才明白,趙氏邀請的人是兩家的親朋好友,估計是想要提前認認親。

回到府裏,黎婉吩咐小一九把人帶進來,幾個人比一九二九還要高大魁梧,黎婉放了一半的心,然後,讓他們兩兩切磋,黎婉在旁邊看著。

全康已經教導過他們了,果真厲害得多,完了,黎婉起身,神情凝重,“我有件事吩咐你們去做,到時,你們跟著二九,他吩咐你們怎麽做你們就怎麽做去!”

暗中保護秦牧隱容易被他發現,她讓二九假裝去給她鋪子淘貨,南邊邊境商隊多,二九帶著他們以商隊的身份隱藏姓名,秦牧隱不會拆穿他們,而且,她拜托黎忠卿給他們安排了身份,出示玉蝶時不會露餡。

二九等人一走,黎婉叫全付給她備馬車,她要去雲隱寺接老夫人回來。

到雲隱寺時,僧人抱歉的告訴她,上次她住的房間有人住進去了,黎婉現在住的院子離老夫人的稍微遠一些,要沿著走廊過兩個拱門才到。

安頓下來天色已晚,黎婉想著明早去給老夫人請安,順便陪她去聽經,在寺裏,難得沒有做夢,外邊嘰嘰喳喳的鳥叫攪了黎婉的好夢,睜開眼,簡陋的屋子讓她格外安心。

穿過一道拱門,聽到院子裏一個婆子尖著嗓音吩咐僧人擡水腳步要青些,黎婉目光不由得移了過去,然後身子一顫。

那個婆子也見著她了,不屑的哼了聲扭開頭,吩咐僧人水不能太多了,不能太少了。

僧人耐性好,多了就舀些出來,少了就添些進去。

黎婉認識老婆子,她是長公主的奶娘,長公主被皇上罰緊閉在家,怎麽跑到雲隱寺來了去?

黎婉頓了下就走了,老夫人剛起床,見著她高興不已,“你什麽時候來的?”

“昨天傍晚就到了,收拾好見很晚了就沒過來打擾您!”

黎婉站在架子前,擰了巾子遞給老夫人老夫人嘆了口氣,“沒事你就回吧,我在這多住一段時間,住夠了知道回府的!”

黎婉笑笑,“我陪著您不更好?”

南邊的事她已經交代好了,只希望秦牧隱平安才好。

兩人走出院子,遇到也準備出門的長公主,幾個月不見,她憔悴了很多,眼角有了細密的皺紋,一身素色衣衫,不施粉黛,低調得很。

見到她,長公主楞了一瞬,臉冷了下來,老夫人拉著她給長公主行禮,長公主虛扶了老夫人一把,“沒想到能在這遇見你,我們也有兩三年沒見了吧?”

“長公主還和以前一樣年輕好看!”老夫人直起身子,拉著黎婉起身,黎婉忐忑,長公主對她肯定懷恨在心,所以剛剛只是虛扶了一把老夫人,嘴上並未說免禮。

“我老了,你倒是看上去不顯老!”長公主的視線落在黎婉身上又很快移開,要不是太後病重,她主動提出來雲隱寺給太後祈福,皇上不會放她出來,就這樣,身邊也跟著皇上派來的公公,只要她舉止出格,立馬回京。

她嫉恨秦牧隱和黎婉,沒必要現在硬碰硬。

三人都是去聽大師將經書,一道往前邊去,長公主好像很熱絡,黎婉不著痕跡打量了她兩眼,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。

長公主派人殺了人全家不算,還把牢裏人滅口了,後又買通刑部尚書府的婆子敗壞她的名聲,今日看上去,面色平靜可以說得上是溫和,可是剛才長公主身邊的婆子趾高氣揚的模樣暴露了長公主的性子,她並非已經悔過了,反而更像是憋著一股仇恨等待時機殺人。

黎婉不寒而栗,身子止不住哆嗦了一下。

“是不是冷著了,山裏清晨涼,你別跟著我去了,回去多穿件衣服吧!”老夫人以為她冷著了,眼含關切。

黎婉搖頭,“無事,不冷!”

聽了經出來,長公主去正殿上香為太後祈福,黎婉才知道太後身子骨不好了,可是究竟是真的不好還是為了幫長公主假裝的,黎婉不得而知。

天氣漸漸熱了,一九不時會送二九的信來,老夫人以為是莊子上的事,沒有起疑。

黎婉才知道南邊的情勢遠遠沒有想象中的簡單,靖康王早前抱著輕輕松松立功的心態,完全錯了。

看完信她就信豎著拿好,湊到蠟燭前,看著它化為灰燼,起身,準備將桌上的灰處理了,聽到紫蘭急切的叩響了門,“夫人,早前我們種的樹全部被人挖了!”

紫蘭趁著黎婉休息,去後山給樹澆水,誰知道,一株兩株的樹東倒西歪,有的甚至從根部砍斷,夫人與侯爺種的樹也全部遭了秧。

黎婉打開門,“怎麽回事?”

去後山,雜草叢生的地方被人走出了一條小路,黎婉已經看到了,樹要麽被連根拔起,要麽被剝了樹皮要麽從根部砍斷,除了長公主,她想象不到還有誰。

她們栽的樹全部存活了下來,即便被砍掉了,上邊的葉子還是綠的。

紫蘭快哭了,看黎婉一臉平靜,毫不在意的樣子,她把眼淚憋了回去,她心裏難受,費了好大的勁,結果全死了。

“走吧,以後再栽就是!”黎婉語氣雲淡風輕,紫蘭也不知道她生氣沒有。只吩咐她問問誰來過後山,紫蘭一打聽,長公主帶著身邊的丫鬟婆子去過,黎婉擺手,示意知道了。

翌日一早,黎婉讓紫蘭送一封信托寺裏的僧人送下山,紫蘭心裏還難受著,拿著信就走了。

然後,過了兩日,旁邊院子出了事,鬧鬼,不止長公主,丫鬟婆子都看見了,大晚上,一個白衣鬼在院裏飄來飄去,好像在找什麽東西。

黎婉陪老夫人去前堂遇見長公主,她臉色比來得時候更差了,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瞪著她,黎婉微微一笑,“我臉上可是有東西?長公主看得如此認真?”

長公主咳嗽兩聲,移開了視線,“你們晚上可要見到什麽不幹凈的東西?”

老夫人也聽說了此事,她是信佛之人,當即認為長公主殺戮太重,“早前婉兒住那個院子一切好好的,長公主一來就有了臟東西,待會,你在佛祖面前多燒兩炷香,誠心拜拜!”

黎婉在一旁靜靜聽著,臉上無悲無喜,長公主消了懷疑。

下午,僧人找黎婉,不好意思的說長公主要跟她換院子,黎婉面上十分不舍糾結,僧人尷尬,雙手合十在胸前,一直說著阿彌陀佛。

當夜,隔壁傳來尖叫,黎婉躺著沒動,外邊的動靜很晚才停下。

翌日一早,紫蘭伺候她洗漱時幸災樂禍的說了長公主院裏的事,那只鬼不在院裏飄,在門外飄了,半夜,長公主感覺有人盯著她,睜開眼,窗戶邊,一頭黑發披肩,白衣纏身的鬼掛在窗戶上,長公主被嚇得半死。

中途沒遇著長公主,聽僧人說她病了,黎婉挑眉,病了也好,沒病也罷,後山的樹,總歸要她自己種上。

連著兩日,長公主晚上看到惡鬼現身,半刻不敢閉上眼睡覺,叫丫鬟婆子進屋陪著,半夜她們就睡死過去了,一點用都沒有。

長公主把鬧鬼的事鬧到了主持跟前,嚷著要做法驅鬼,主持不似僧人,輕飄飄回了句,“長公主殺戮太重,厲鬼纏身,多多行善才能減輕殺孽!”

有人傳出後山新栽的樹被人挖了,樹木也有生命,僧人們念了一場經,將樹砍成一小段,捆成柴火搬了回來擱在院子裏,長公主臉色慘白,第二日也不去聽經文了,帶著丫鬟婆子去了後山,說自己動手去挖樹要把留出的地種上樹。

那一晚,隔壁院裏沒有傳來大呼小叫,黎婉耳朵也清凈了。

長公主忙了兩日累得不輕,第三日就偷懶沒去,無意外,夜裏鬼又出現了。

日子,就在長公主院子時而鬧鬼時而不鬧鬼的謠言中過著,黎婉想寺裏的日子一點也不枯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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